《胃肠病学和肝病学杂志》
林夏泉(1908-1980),广东台山人,1931年毕业于广东中医药专门学校,是广东省中医院建院史上九大名医之一,以医术精湛、学识渊博、临床多效验而深受广大患者的尊敬和热爱,并于1979年被授予“广东省名老中医”称号[1]。林老擅长治疗内科、妇科和儿科疾病,尤擅脑病、脾胃病的治疗,并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。岭南地处亚热带,终年温暖潮湿,脾胃病为岭南多发病、常见病。岭南医家在治疗脾胃病方面,有着诸多宝贵经验。林老认为脾胃病,如慢性胃炎、慢性肠炎、消化道溃疡、功能性消化不良、便秘等发病,当与肝脾胃密切相关。林老继承了岭南医家“肝脾同治,脾胃分治,重在调气”的治疗原则,善于就地取材,善用芳香轻清类花草药材[2],临床颇有效验,分析总结如下。
1 肝脾同治,脾胃分治
林老在脾胃病治疗上是以“肝脾同治,脾胃分治,重在调气”为原则的。“脾胃分治”指治脾当以“运化法”,治胃当以“养阴和胃法”,“运化法和养阴和胃法”相结合。“运化法”源于李东垣《脾胃论》中的温补脾阳,“养阴和胃”则源于叶天士的《临证指南医案》中的“养胃阴”的思想。胃肠病多受忧思恼怒或情绪抑郁不疏影响,出现肝气横逆犯脾,胃失和降,脾失健运,气机不畅,治疗上在注重“脾胃分治”的同时,还应当“肝脾同治,重在调气”[3]。
1.1 脾胃分治,相互兼顾 李东垣在《脾胃论》中提出升发脾阳的思想,并提出“升阳九法”。《脾胃论》中又有“湿能滋养于胃,胃湿有余,亦当泻湿之太过也。胃之不足,惟湿物能滋养。”基于李东垣的学术思想,叶氏提出“纳食主胃,运化主脾,脾宜升则健,胃宜降则和”、“太阴湿土,得阳始运,阳明阳土,得阴自安,以脾喜刚燥,胃喜柔润也。”临床上升脾阳和养胃阴都要考虑,不可偏废。广州地区气候潮湿,脾土易受困而聚湿生痰。林老认为:“运化法”即健脾补气是治疗脾胃病的第一大法则。不过固护脾阳虽然重要,治疗上亦不能光为了补脾而伤胃阴,当兼顾胃阴,用药上当以甘淡平和为主,不至攻伐胃阴。用药方面可选用党参、黄芪、云苓、乌豆衣(白术、炙甘草两药较腻滞,胃口好时也可使用)。同时,湿浊困脾严重者也可选用一些运脾化湿药,如:茯苓、蚕砂。如果胃阴耗伤明显,还应以“养阴和胃”为主治疗原则,用药可选沙参、麦冬、天冬、玉竹、白芍、女贞子、山药等。
1.2 肝脾同治,重在调气 叶天士在《临证指南医案》中提出“肝为起病之源,胃为传病之所”、“治肝不应,当取阳明”。治疗脾胃病,当肝脾同治,重在调气。林老在脾胃病的治疗上,亦认为应该调治肝脏,以安脾胃。脾胃功能又当以通降为顺,治疗上当以调畅气机为先,调畅气机的同时,又不能太过攻伐脾胃。药物使用上,当选用行气化气药,如砂仁、白蔻仁、枳壳、木香等;养阴行气柔肝药,如佛手、白芍;行气疏肝药,如台乌、青皮。
2 善用花类药
花类药的使用最早源于《素问·奇病论》:“治之以兰,除陈气也”。王冰注曰:“兰草味辛热平,利水道,辟不祥除陈久甘肥不化之气者,以辛能发散故也。”这里的兰草指佩兰,但也可扩展为芳香甘平的花类药。“除陈气”则如王冰所说“辟不祥除陈久甘肥不化之气”,也就是调畅胃肠气机、去浊化湿之意,所以适合治疗胃肠病。据本人查阅1987年广州市荔湾区中医学会会刊,广州名医吴粤昌《试论岭南医家用药特色》所述,岭南医派奠基人,杨鹤龄、郭梅峰、吕楚白、吕安卿等四大名家,皆以善用花类药著称。
岭南儿科名医杨鹤龄在《儿科经验述要》的自序中说:“北方高亢,南方卑湿”,他根据四季变化,选择不同的花草药,春天加牡丹花、玫瑰花,夏天加白莲花、莲蓬,秋天加菊花、素馨花,冬天加腊梅花,杨老还经常使用糯稻根、夜香花、金蝉花、鸡蛋花、木棉花、苦瓜干、石榴叶[4]。另一位岭南名医郭梅峰,亦喜用岭南甘甜的花草药,他在《梅峰医学》中提出:花者华也,乃草木精英,诸花皆散,故花可散邪,外感用之;花味芳香,芳香以解郁,故杂病用之。郭老一生善用芳香甘平之南豆花,认为南豆花气香醒脾,并喜与葛花同用,清解中兼能调和脾胃;他还提出风邪用南豆花,寒邪用茉莉花,暑邪用荷花,湿邪用木棉花,燥邪用菊花,火邪用鸡蛋花[5]。
林老继承了先贤医家使用花草药的用药思路,认为花草药清轻、甘平,无峻猛伤正之嫌,亦无峻补益精之功,能灵活通变,辛开苦泄,调和气机之阻塞,又能理气不伤阴,兼顾脾胃。在脾胃病治疗上,胃痛林老最喜用素馨花,认为此药既能养肝疏肝,又善行气止痛,用于肝脾不和的胃痛最为合适,并可兼用黄皮核、荔枝核,行气散结;食滞林老则喜用槟榔花、川朴花,槟榔花用鲜品更佳,此药如《本草纲目》所说,能“下气消食”,川朴花则能轻清宣浊,这两药较其他芳香化湿药,药力更显平和,不易伤正;去火用鸡蛋花,意在保存津气,又得芳香透解;胃寒痛的话,林老喜用生大叶蒟,温脾燥湿;胃阴不足,则用糯稻根,益胃生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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